>>>.04 称呼
暗红色的长沙发就似是被鲜血所浸染,那一抹银色在此时此刻显得非常的纯净洁然。
纯净洁然。
玖兰枢看着沙发上昏睡过去的少年,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,他忽然想起锥生嗜血时的红眸,那已经被吞噬了理智的眼睛,真的是纯净的吗?若不纯净,那为什么在那双红眸越来越亮的时候还能透彻的如红水晶,没有丝毫的血腥气味?
“奇怪的人。”
奇怪的猎人。奇怪的Level E。奇怪的……孩子。
“唔……”少年眉头又皱紧了几分,双手紧紧的掐着自己的脖子,痛苦的呻吟从喉间溢出,就像是濒临在死亡的边缘。
玖兰枢垂了垂眸,思绪片刻,他抬起自己的手腕放在唇边,语气轻淡的不知是在说服谁:“为了优姬,你还不能死。”
没有撒谎。
锥生零本就是为了优姬所存在的。所以,没有撒谎。
尖锐的獠牙深深的埋入自己的手腕,身体里最浓厚的纯血溢满了整个口腔,玖兰枢看着那蜷缩成一团的少年,随即紧紧的捏着少年的下颔,俯身下去。
有个声音似是在空气中清冷的质问:那你呢?枢。你又是为谁而存在的?
就像是另外一个自己的声音。
“零!!!”
大门被猛然推开,黑主灰阎端着一杯热茶呆呆的看着闯进办公室的少女,“啊拉?优姬怎么了?”
“零?”黑主优姬扫视了房间一周都没再见到第三个人的身影,她看向黑主灰阎,“理事长,零呢?”
“零?”黑主灰阎不明所以的眨眨眼,“不是和你一起在巡逻吗?”然后捂着脸笑的欠揍:“啊拉难道儿子和女儿在玩儿躲猫猫的游戏吗?爸爸也要!~”
黑主优姬侧身直接躲过扑过来的理事长,干笑:“理事长……”
“是爸爸……”泪流。
“理……爸爸……”黑主优姬改了口,而后挠挠头,“难道零没有来这里吗?刚才一条前辈说看见零来找理事长,难道理事长没有叫零来吗?”
“是爸爸……”黑主灰阎不厌其烦的纠正,然后镜片下的瞳仁中扫过一丝诧异:“是一条君说的?”
“嗯……”黑主优姬走到窗边,微笑中带着一丝担忧,“那可能是一条前辈看错了,我再去其它地方找找。”
在骗谁?
那一刻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轻问:在骗谁?
不说零那头显眼的银发,一条拓麻是吸血鬼,难道他连锥生零的气息都分不清吗?在骗谁?优姬。
或者应该说,他们在骗你。
那个声音愈发的尖锐,就像是一根根细针,毫不留情的同时刺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,难以言喻的恐慌和疼痛。
“优姬。”黑主灰阎看着少女有些失神的样子,温柔的笑着,“锥生君确实来过了哦。”
黑主优姬收回思绪疑惑的看着理事长。
黑主灰阎摆手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笑着:“你也知道爸爸老了嘛,经常忘记什么也是正常的。”
“理事长一点也不老!”少女鼓着脸颊反驳,然后问,“那零呢?”
“啊……”黑主灰阎想了想,“刚才好像和锥生君说了会儿话,然后锥生君就说累了,就回去休息了。”
“真是的!又偷懒!”黑主优姬头冒青筋。
“啊对了!”黑主灰阎清清嗓子,滑稽的学着锥生零那副冷淡的样子,“‘如果优姬来找我,就说我要回去补眠不准打扰!’……嗯,就是这样让爸爸给小优姬传话的~。”理事长笑眯眯道。
黑主优姬有气没处撒,只得无力的叹口气:“是是,我不去打扰。明天再收拾他!那……我继续去巡逻了,理事长。”
说完,就翻身从窗户处跳下,伴随着理事长拖长的哭腔:“是爸爸……”
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,黑主灰阎搞笑的面容此时此刻一片严肃,他侧眸看着门外,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:“零是在你那里吧?”
欣长的身影慢慢步入亮光处,白色的夜间部校服优雅万分。
理事长转身正面看着那纯血之君,眉头轻皱: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枢君。”
黑主优姬走在寂静的校园内,头脑一片混乱。
为什么当时前辈们都聚集在河边?
为什么平时那么敏感的自己走近那个地方的时候才发现?
当时各位前辈的神情…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
为什么当时没有看见枢前辈?
而且……
少女站在岸边低头看着被水纹打乱的倒影,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自己的容颜,就像此刻她的心情,在迷雾中徘徊,想要看清些什么,却有股不知名的力量混淆自己的视觉——
而且……零真的有回去休息吗?
风拂过少女的棕发和衣裙,她回头看着男宿舍的地方,双手不由自主的交握在胸前。
随即她一拍自己的脸,努力的打起精神:“真是的我在想些什么啊!前辈们有事不让外人知道也是正常!就连理事长都说了零回去休息了。嗯嗯,明天一定要好好骂零。现在,开工!”
然而有个声音却一直在自己身边缠绕不断:被抛下了……
黑主优姬蓦地驻了足,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双水润的大眼。
被抛下了……
被谁……抛下了?……
“我要让零转入夜间部。”玖兰枢倚着关闭的门,眼眸深邃而危险,“他现在情况已经开始不稳定,再留在日间部会很麻烦。”
黑主灰阎看了玖兰枢一会儿,才有些疲惫的拿下眼镜,他揉着眉心,“别忘了,当初让他留在日间部保护优姬的,是你。”
“那是在他不伤害优姬的前提下。他现在的存在对优姬已经构成了威胁。”玖兰枢抬眸淡淡的看着理事长,就像是在讨论天气如何的语气,“Level E的血液已经在吞噬他的本体,不定什么时候零就会堕落。把他放在日间部,难道你还等着他到时候发疯把日间部的学生一个个杀掉?”
理事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,将眼镜重新戴上,然后他抬眸看着玖兰枢,神色平静的让人心惊胆战,“其实从刚才我就很想问。枢君,为什么在众人面前你总是称呼着的‘锥生君’一到我们两人谈话的时候就变成了‘零’?你对他,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
“他只是保护优姬的‘盾’。”玖兰枢走到沙发前坐下,声线仍旧温柔而平淡,却隐隐带着不知名的冷意,“只是一个称呼而已,理事长似乎把重点放错了吧?”
黑主灰阎复杂的看着玖兰枢,而后他垂下眼眸拿起一个信封轻轻摩挲,“这件事我知道了,至于要不要转入夜间部,最起码也要尊重一下零的想法,明天我会问他的。”
玖兰枢知道,锥生零不会同意的。但是此时此刻他也没再多说些什么,只是优雅的站起身,“那就拜托理事长了。”
黑主灰阎只是看着那个信封头也不抬,只是等到玖兰枢刚打开门要走出去之时,他才缓缓开口:“如果锥生君没事了,就请枢君将他送回去吧。”
玖兰枢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:“我知道。”
‘咔哒’。房门在身后合闭,玖兰枢侧眸看着已经紧闭的房门,站了片刻,才抬脚离开,眸中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,深邃的可怕。
刚才站起身时瞥了一眼,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信封上的字迹,那是协会给锥生零的任务书。
“星炼。”
玖兰枢身后忽然出现星炼的身影,半跪着的姿势是对君王绝对的忠诚。
“告诉支葵和莉磨明天……”
只是……为了优姬而已……
而且……
锥生零,只能死在自己手上,如此而已。
锥生零清醒过来的时候,几乎是以警戒的姿态猛然睁开眼睛,当发现是在自己房间,渐渐的放松了下来。
他将手臂放在额头上,紫色的眼眸不解的望着天花板——
自己……怎么回来的?
另外……
锥生零的手指莫名其妙的探上自己的唇,那残余的触感和温度……是什么?
—TBC—